凌晨三点，蓝瑾的指尖在古籍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摩挲。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书桌一角，照亮《百妖谱》上关于\"鲛变\"的记载：
\"鲛人泣珠，性本温良。若以邪术催之，鳞甲生刺，嗜血狂暴，谓之鲛变...\"
文字旁的插图让她胃部一阵紧缩——那生物上半身似人，下半身却是布满倒刺的鱼尾，口中獠牙森然，爪如弯钩。与巷子里发现的鳞片特征完全吻合。
窗外雨声渐密，蓝瑾揉了揉太阳穴。自从发现那滩血迹，她几乎翻遍了家族所有典籍。根据记载，鲛变一旦开始，妖物会不断需要新鲜血肉，直到完全蜕变成怪物为止。
\"这意味着还会有更多受害者...\"她喃喃自语，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天花板。阁楼静悄悄的，墨玄自从那天晚上出去\"熟悉环境\"后，行踪越发神秘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屏幕上跳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：《东城区下水道工人失踪，疑似野兽袭击》。蓝瑾点开详情，失踪发生在两小时前，现场发现了\"大量血迹和不明黏液\"。
\"又一起...\"她迅速在地图上标记位置，发现与之前那条巷子相距不到两公里。一个模式正在形成——沿着城市地下排水系统移动。
蓝瑾抓起外套和早已准备好的背包，里面装着符咒、铜钱剑和几瓶自制的驱妖粉。她犹豫了一秒，还是留下一张字条压在茶壶下：\"去查鲛变线索，天亮前回来。\"
雨夜的街道空无一人，蓝瑾的脚步声被雨声淹没。根据地图，最近的入口在三个街区外的维修井。她蹲下身，用工具撬开沉重的井盖，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。
\"真不敢相信我在做这个...\"她戴上头灯，顺着生锈的梯子爬了下去。
下水道里潮湿阴冷，水流声在管道中回荡。蓝瑾小心前行，不时查看手中的罗盘——这是祖母留下的法器，能感应妖气。越往东走，指针摆动越剧烈。
转过一个弯道，墙壁上的痕迹让她呼吸一滞——与巷子里如出一辙的爪痕，还有大片喷溅状的血迹。更可怕的是，地上散落着几块疑似人体组织的碎块。
蓝瑾强忍恶心，取出相机快速拍照。就在这时，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，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\"啪嗒啪嗒\"的黏腻声响。
缓缓转身，头灯照亮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——五米开外，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正趴伏在管道顶部。它有着灰绿色的皮肤和凸出的眼球，满嘴尖牙间垂落着腥臭的涎液。最骇人的是它的\"手\"，指间连着蹼，末端却是十厘米长的黑色利爪。
鲛变怪物。
蓝瑾屏住呼吸，慢慢后退。但怪物已经发现了她，喉咙里发出\"咯咯\"的怪声，猛地扑来！
\"敕！\"她甩出一把驱妖粉，怪物惨叫一声暂时后退，但随即更加狂暴地冲来。蓝瑾拔出铜钱剑格挡，利爪与铜钱相撞迸出火花。怪物的力量大得惊人，一击就震得她虎口发麻。
\"该死...\"蓝瑾边战边退，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对手。驱妖粉只能暂时干扰，铜钱剑也无法造成致命伤。更糟的是，又有两只怪物从侧面的管道爬出，形成合围之势。
就在最前面的怪物即将扑到她面前时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，精准地踢中怪物头部，将其踹飞数米。
\"愚蠢的人类。\"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，\"半夜独自猎妖，是嫌命太长吗？\"
墨玄背对着她站立，黑袍在潮湿的空气中无风自动。即使只有背影，蓝瑾也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怒意。
三只鲛变怪物调整姿态，发出威胁性的嘶叫。墨玄冷哼一声，右手虚握，一团幽蓝火焰在掌心燃起。
\"区区杂鱼，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。\"
火焰化作三条锁链激射而出，精准缠绕住怪物的脖颈。它们痛苦挣扎，却无法挣脱。蓝瑾看到墨玄的手指微微收紧，锁链上的火焰顿时大盛，怪物们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。
战斗结束得如此之快，蓝瑾甚至来不及反应。墨玄转身，金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，脸上却带着不自然的苍白。
\"你怎么——\"
\"闭嘴。\"墨玄打断她，\"先离开这里。\"
他们沿原路返回，墨玄走在前方，步伐稳健却略显沉重。蓝瑾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终紧握成拳，指缝间有暗色液体滴落。
\"你受伤了？\"她快步上前。
墨玄甩开她伸来的手：\"小伤而已。倒是你，毫无自知之明就敢擅闯妖巢？若不是本座及时赶到——\"
话未说完，他突然踉跄了一下，不得不扶住墙壁。蓝瑾这才看清，他的黑袍右侧已被鲜血浸透，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肋下延伸至后背。
\"这叫小伤？\"蓝瑾倒吸一口冷气，急忙扶住他，\"那些怪物伤到你了？\"
墨玄扯了扯嘴角：\"鲛变？它们连本座的衣角都碰不到。\"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了几分，\"强行调用妖力的反噬罢了。\"
蓝瑾心头一震。墨玄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战斗，他却为了救她...
\"别用那种眼神看本座。\"墨玄皱眉，\"只是不想失去一个还算有用的契约者。\"
爬出下水道后，雨已经停了。墨玄的状况却急转直下，等回到古董店时，他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蓝瑾身上。好不容易将他扶上阁楼，蓝瑾立刻翻出医药箱。
\"凡人药物对妖体无用。\"墨玄靠在床头，呼吸粗重。
\"总得试试。\"蓝瑾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衫，伤口触目惊心——不是普通的外伤，而像是从内部爆裂的灼伤，周边皮肤呈现出不祥的黑色纹路。
她小心地用消毒棉清理伤口，墨玄全程紧绷着身体，却一声不吭。当酒精接触到伤口时，他的手指猛然掐进床沿，木质的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**。
\"忍一忍。\"蓝瑾放轻动作，\"这是妖力反噬造成的？\"
墨玄闭目点头：\"强行调用超出当前容器承受极限的力量...代价而已。\"
蓝瑾想起家族典籍中的记载，取出一个小瓷瓶：\"这是用百年桃胶和月华露调制的药膏，对灵力创伤应该有帮助。\"
药膏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，涂抹到伤口上时，墨玄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些。蓝瑾一圈圈缠好绷带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。
\"害怕了？\"墨玄睁开眼，语气中带着惯常的嘲讽，但眼神却异常平静。
蓝瑾摇摇头：\"是生气。气我自己太冒失，差点连累你...\"
\"知道就好。\"墨玄轻哼一声，却突然伸手拂过她的脸颊，\"受伤了。\"
蓝瑾这才感到左颊一阵刺痛，应该是被飞溅的碎石划伤的。墨玄的指尖冰凉，却在接触的瞬间让她脸颊发烫。
\"小伤而已。\"她借用他的话，试图掩饰突然加快的心跳。
墨玄的金瞳直视着她，有那么一瞬间，蓝瑾觉得他可能要说什么重要的话。但最终，他只是收回手，闭上眼睛：\"本座需要调息。你可以走了。\"
蓝瑾收拾好医药箱，走到门口又回头：\"谢谢你，墨玄。不只是为了今晚...还有尊重我的选择，没有强行阻止我调查。\"
墨玄没有回应，但她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。
下楼后，蓝瑾发现茶壶下的字条原封未动——墨玄根本不是看到字条才去找她的。他一直在暗中跟随保护她。
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流。
蓝瑾没有回房休息，而是在阁楼梯口处铺了条毯子，靠着墙坐下。她不确定妖力反噬会有多严重，但直觉告诉她不该让墨玄独自面对。
夜深人静，阁楼里偶尔传来压抑的闷哼。每当听到这种声音，蓝瑾就握紧护身符，默默祈祷。天蒙蒙亮时，一切终于归于平静，她也累得靠在墙上睡着了。
\"你就打算这么守一整夜？\"
低沉的嗓音惊醒了她。蓝瑾睁开眼，发现墨玄正站在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，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。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，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。
\"你...没事了？\"蓝瑾揉着酸痛的脖子站起来。
墨玄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伸手轻触她眼下淡淡的青黑：\"愚蠢的人类。\"
这句话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，但此刻的语气却少了往日的嘲讽，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复杂。
\"我去准备早餐。\"蓝瑾避开他的目光，匆忙下楼，\"今天有红糖馒头，你应该会喜欢。\"
厨房里，她心不在焉地热着馒头，思绪却飘回昨晚——墨玄从天而降的身影，他为保护她承受的痛苦，还有那个几乎称得上温柔的触碰...
\"烧焦了。\"
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扔掉锅铲。墨玄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，正皱眉看着冒烟的蒸锅。
\"啊！\"蓝瑾赶紧关火，抢救出底部已经发黑的馒头。
墨玄摇摇头，自己动手泡了壶茶。蓝瑾注意到他的动作比往常迟缓，伤口肯定还在疼。
他们沉默地吃着早餐，气氛却不再像最初那样紧绷。墨玄甚至接受了蓝瑾递来的蜂蜜，加在他的茶里——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甜味的喜好。
\"关于那些鲛变，\"蓝瑾打破沉默，\"你觉得是谁在制造它们？\"
墨玄放下茶杯：\"手法粗糙，像是匆忙模仿上古邪术。但能捕获鲛人并强行催化，说明对方有些门道。\"
\"林煜说这是第三起类似案件了。\"蓝瑾犹豫片刻，\"他昨天联系我，说想谈谈...关于你的事。\"
墨玄的金瞳骤然收缩：\"你答应了？\"
\"还没有。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。\"
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墨玄，他的表情柔和了些：\"那个除妖师不简单。他的家族可能与本座...有些渊源。\"
蓝瑾正想追问，门铃突然响起。透过监控，她看到林煜站在门口，身旁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人。
\"警察？\"蓝瑾疑惑地看向墨玄。
墨玄已经站起身，眼中闪过警惕：\"不是普通警察。他们身上有法器的气息。\"
蓝瑾深吸一口气，整理好表情去开门。无论来者何意，有一点她很确定——从现在起，她和墨玄真正成了一条船上的人。
蓝瑾的手指悬在门把上，深吸一口气才拉开店门。林煜站在门口，身旁两位\"警察\"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她身后的店铺。
\"蓝**，打扰了。\"林煜微笑，眼中却没有笑意，\"这两位是特殊案件调查组的同事，想请教几个问题。\"
其中一位方脸警官亮出证件：\"关于昨晚东城区的下水道事件，有目击者看到一男一女从维修井出来。监控显示你们曾在附近出现。\"
蓝瑾心跳加速，脸上却保持镇定：\"昨晚我和表哥在家整理库存，整夜没出门。你们可以查小区监控。\"
\"是吗？\"林煜的目光越过她肩膀，\"能否请令表哥出来一见？\"
\"他出门了。\"蓝瑾侧身挡住视线，\"去博物馆做鉴定工作。\"
方脸警官正想追问，一阵清脆的风**响起。墨玄推门而入，手里提着两杯奶茶和一袋点心，西装革履，金瞳隐藏在茶色隐形眼镜下，看起来完全是个现代精英。
\"有客人？\"他挑眉，语气自然得仿佛真是她表哥。
林煜的目光在墨玄身上逡巡，最后停在他手中的奶茶上，表情略显错愕。蓝瑾差点笑出声——千年大妖提着珍珠奶茶的画面确实违和。
\"这两位警官在调查昨晚的下水道事件。\"她解释道。
墨玄放下袋子，从容地掏出钱包：\"这是我的名片。如果有需要配合的，随时联系。\"
名片上印着\"古物鉴定专家莫轩\"，还附有某知名博物馆的LOGO。蓝瑾强忍惊讶——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？
方脸警官接过名片，态度明显缓和：\"原来您是博物馆的专家。抱歉打扰了，例行公事。\"
林煜却不肯轻易放弃：\"莫先生对鲛人文化有研究吗？最近发生的几起命案，据说与某种鱼怪有关。\"
墨玄面不改色：\"汉代以前的鱼纹器皿倒接触过不少。现代案件...恐怕帮不上忙。\"
气氛一时僵持。蓝瑾适时插话：\"要进来喝杯茶吗？刚到的明前龙井。\"
\"不必了。\"林煜深深看了墨玄一眼，\"我们改日再访。\"
送走三人，蓝瑾立刻锁上门，转身时墨玄已摘掉隐形眼镜，金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\"他们不是普通警察。\"
\"我知道。\"蓝瑾拿起那张名片，\"这是怎么回事？\"
墨玄唇角微扬：\"本座自有门路。\"他递给她一杯奶茶，\"尝尝，这个时代的饮品...还不错。\"
蓝瑾接过，指尖不经意相触，一丝微妙的电流窜过。她急忙低头吸了口奶茶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。
\"林煜明显在试探你。\"她转移话题，\"他为什么对鲛人这么执着？\"
墨玄走到窗边，撩起窗帘一角：\"他的家族世代除妖，对任何异常妖气都会追查到底。\"停顿片刻，\"尤其是...本座这样的存在。\"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，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蓝瑾突然想起昨夜查到的资料，心跳漏了一拍。
\"墨玄，\"她犹豫着开口，\"我在《百妖谱》里看到一段记载...关于千年前被封印的妖王。\"
他的背影微微一僵。
\"书上说那位妖王因一场大战被五大除妖世家联手封印，特征描述...\"她咽了咽口水，\"与你很相似。\"
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。墨玄转身，金瞳直视她：\"你害怕了？\"
蓝瑾摇头：\"只是好奇。如果你不想说，我不会追问。\"
墨玄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他走过来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古籍，翻到某一页。
\"看这里。\"
那是关于妖族等级的记载，顶端画着几种传说中的妖王形态。蓝瑾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其中一只通体玄黑、额生独角、背有双翼的妖物，旁边标注着\"玄冥\"二字。
\"这是...？\"
\"本座全盛时的形态。\"墨玄语气平淡，\"玄冥乃封号，意为统御黑暗之主。\"
蓝瑾脑中闪过那些关于妖王残暴嗜血的传说，却怎么也无法与眼前这个帮她买奶茶的男子重合。
\"那场大战...?\"
\"往事不堪提。\"墨玄合上书，\"重要的是，如今本座妖力十不存一，而你的林煜朋友显然察觉到了什么。\"
\"他不是我的朋友。\"蓝瑾下意识反驳，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赶紧补充，\"我是说，我跟他只是业务往来。\"
墨玄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，没再追问。他拿起一块杏仁酥咬了口，眉头立刻舒展：\"这个味道不错。\"
蓝瑾忍不住微笑：\"喜欢的话明天再买。对了...\"她想起什么，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，\"给你的。\"
墨玄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。
\"教你用这个，以后联系起来方便。\"蓝瑾打开设置界面，\"我已经存了我的号码。\"
墨玄摆弄着这个现代法器，神情介于好奇和嫌弃之间：\"凡人依赖这些外物，难怪体质越来越差。\"
\"说得好像你没享受现代便利似的。\"蓝瑾指了指他手中的杏仁酥，\"这些点心在古代可没这么多种类。\"
墨玄轻哼一声，却乖乖跟着她学起了基本操作。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笨拙地滑动屏幕，蓝瑾莫名觉得这个画面有些...可爱。
\"笑什么？\"墨玄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表情。
\"没什么。\"蓝瑾收敛笑意，\"来，试试拍照功能。\"
她示范性地对准窗外的樱花树按下快门，墨玄却突然将镜头转向她。咔嚓一声，蓝瑾微微惊讶的表情被定格在屏幕上。
\"删掉！\"她伸手去抢。
墨玄轻松躲过，欣赏着照片：\"尚可。比宫廷画师快多了。\"
闹腾一阵后，蓝瑾正色道：\"说正经的，那些鲛变怪物怎么办？林煜他们明显查不出真相。\"
\"本座自有打算。\"墨玄放下手机，\"在此之前，你需要学些防身法术。\"
\"教我？\"蓝瑾瞪大眼睛。
\"就当是...房租。\"墨玄站起身，\"去后院。\"
后院不大，但足够两人活动。墨玄让蓝瑾站在空地中央，自己则在她对面三步远的位置站定。
菡萏小甘小说全文阅读 菡萏小甘小说全本无弹窗 试读结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