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晚廷的大众停在中环某个街面临停车位,四周规划很随意,有年头的商务楼和居民小区挤在同一个街区。
车没熄火,驾驶窗摇下,是他那张招蜂引蝶的帅脸。左手隔在门收纳处,男人眉骨深邃,却眼神空洞。
他知道自己是个成人了,没有太多时间可供荒废。是痛苦吗?但这不能完全表述他这一周的经历。
他记起了小时候玩的跳桩类游戏。一格,一格,又一格。
父母离婚时,他跳过一格。中考分流,又是一格。上社会那些遭遇,一格。
他如今要做的,下的决定。是Game Over。
每次都是蜕一层皮,这次,木桩被抽掉了。前方是深海,但他还是,要跳下去。
这些天,他形同机器人,本分地完成生活所需的各项指令。是没有出错,也没有发消息给谭宁韵。他得到了她的吻,这段记忆将永远地,熨帖地伴着他。
“小俞。”王军爽朗的声音传来,他人已跑过斑马线,胳膊架在车窗上方。“走了走了,今天不同凡响嘛。”
王总经理和俞经理,这两位约了下午去往一家公司拜访,这是他们初次见客户。俞晚廷不想两人在路上奔波,弄得灰头土脸,所以提议他开车来接合伙人。
身上穿着优衣库买的男士商务装,他以前毕业时置办的西装早已不合身。得亏他身阔腿长,量贩服装穿出了定制质感。鼻梁上仍是细金属框镜架,港式侧背发型,额头光洁,侧脸线条俊廷。
王军心里有了底,今日一行,至少不会吃闭门羹。
车行至中外环交界处,孤零零一栋办公楼,外立面很新。路面灰蒙,街上陆续开过几辆土方车,远远望去,能见到KFC招牌。
停车上楼,来到低区的一家机构。向前台报出事先约好的信息后,被带入一间教室等待。玻璃门墙全通透,彩色系圆润桌椅,整体环境明快且轻松。但这并没有缓解俞晚廷的紧张,所幸面上不显。
他忆起选择这家企业的原因。英惠的经营者,路艺是位海归,三十多岁的女性创立了这所国际教育机构,公司旗下现雇佣有十数名外籍教师。路艺和前台文员为了节省经费,经常交替来为这些外籍雇员办理证件事务。
在早前列出的几家公司中,他首选英惠,不仅因为她们倆都对他相当客气,能说上几句。同时,也是文员上次到访时,提起公司即将扩张,将招募更多外籍教师。前台因工作量增加而叹气,可对于俞晚廷和王军来说,这是个契机。
拜访电话是王军打的,非常留有余地,表示哪怕做不成生意,也希望能见上一面。路老板考虑到留个联系方式,能以备不时之需,就答应了。
俞晚廷忐忑的是,王军在电话里并没有提起他,一切留待当面说。
果然,当路艺走进教室时,惊讶地认出了他。
“小俞啊,是小俞吗?怎么是你?”她身着简洁便装,快节奏地打完招呼,直切主题。
“NET,聆听商务服务有限公司。”看了眼名片,路艺夸赞道:“这个名字挺好记的。”
“路总,你好,是我冒昧了。”俞晚廷曾想过几句套话,可事到临头,他还是决定阐述事实。
“之前听说你们要扩招,可能会找外包公司做办证和其他服务。不瞒您说,我和王军也是业务刚起步,就想来自荐试一试。”
路艺没接话茬:“你这是想出来单干?”
“是,有这个想法。”俞晚廷这句话说的坚定,“我想试试,总不能一辈子混在那。”
见路老板将名片放在手边拿起放下,初出茅庐的他急着表态:“我想请你给我们个机会。我们不比外面公司的业务员差,而且更熟悉流程。一定在约定时限内,最快完成您托付给我们的单子。缺什么资料,也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尽快补充。其他你们需要的相关服务和杂事,我们都能一并代理。”
“费用方面,我们刚成立,没什么客户,报价比市场价便宜,希望路总您能考虑一下。”
一席话说得急,路艺见眼前的帅哥面红耳赤,不禁笑了起来。她手撑着面颊,眼睛上下打量一番。
“小俞,你别和我说,你是第一次出来拉生意。”
“呃......”俞晚廷停了一秒,老实到底:“是第一次。”
“真是啊,那你怎么想到我这里的?”
“列了几家,打算一家家找过去,正好先来你这里了。”
这下,王军也笑了,谁能想到这个小俞如此憨傻,实话全招供,分毫不美化。
“价目表呢,你不是说给我优惠吗?”路艺忍着笑,再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眼俞经理的全名。
王军从随身包中,取出透明文件夹,递上去。两人水平有限,格式照抄了王军现公司的模版,只将公司名头和相关数据做了调整。
“路老板,是这样的。一般来说,市场上代办证件,每单收费三百元,快递费用凭收据另结算。我们目前报价是两百元,我来送,还能省去快递费。”
“其他例如员工杂务处理,房屋租赁,家私搬迁等,这些费用我们也都罗列了。您看,如果有任何需要,无论在不在报价单上的,都可以随时联系我们。”
王军在正经场合,进退得当,毕竟年龄阅历放在那。他也从业多年,高低问题都熟络。
路艺接过去,听完后,抬头目视二人。
“小俞,不容易,你能踏出这一步。之前,我看你坐在那,老是撑头发呆,就觉得你实在是可惜了,但交浅不能言深。”
“我这里是有这个需要,你也是有心了。这样,资料留着,我考虑下回复你。”
俞晚廷最后想为自己争取一下。“路总,谢谢你。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,我一定当回事,好好做。”
路艺这个下午被俞帅哥的反差逗个没停,“好了,我自己创业,经历过你这个阶段,不用这样。你先回去,我待会还要找几个外教有事,回头我会考虑的。”
直到下至停车场,俞晚廷仍有些飘忽。他请了半天假,做足了准备,这么快就结束了?这是成了还没成,他全然没底。
王军坐在他身旁,没止住笑。他现在的工作干得苦闷,就算今天不成事,只当和这位小阿弟出来散心。但就他看来,有点把握。他在言语中,肯定了小俞的表现,鼓励他做自己。他们这种微利生意,不用故弄玄虚,本本分分反而能获得客户信任。
也是在这一周,俞晚廷做了一件当时他觉得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。这个决定,让他后悔痛苦,数度崩溃最终绝望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,自我谴责并与怯懦的自己拉扯,常于深夜中,幻想时光倒流。
可真是这样吗?人生岔道,向左或向右,没有踏上的那条路一定是幸福吗?
一切当下的决定就是最好的安排。
他,决意放手。
摆在眼前的只余这一条对她好的路,与谭宁韵交代清楚。无论将来如何,俞晚廷自觉都应该和谭宁韵结束男女之间的发展。
不能再耽搁小姑娘了,他的眷恋不舍,只会浪费她的时间。女孩子青春宝贵,她值得更好,而不是他这样碌碌无为的男人。宁宁对他有多依赖有多少真心,他全都有数。
若论情感,她是他的最初和所有。正因为这样,他不想连累她。他不是俞彬,也不想他们成为父母那样的遗憾。
正是这谷底时刻,外包公司钱总又来催促。俞晚廷在拖无可拖的推却中,应下与那位千金的碰面。反正毫无印象,没必要拂去领导的面子。
俞晚廷介于青年和熟龄之间,许多事尚看不穿。唯有忙碌,能冲淡感情上的失意。
人,忙起来,才能少想点有的没的。
谭宁韵压根没有意识到俞晚廷的自我拉扯和波澜壮阔的内心世界。
因为,解姐即将前往北京到任,新的接替领导任命已下。
David Chung 钟毅,一位港籍男领导,三十二岁,头部藤校背景。履历上学业出众,但工作经验没几年。据传是欧美总部某位董事的儿子,青年才俊不过是到上海这里来历练段时间。
解姐临行前,嘱咐她务必夹起尾巴做事,要趁着黄金时段,于工作上再向前走一步。
谭宁tຊ韵乖的时候是真乖,应下解姐建议,决定申请去新设立的CSC。解萍最后托举她一把,说会与David交接此事。工作辛劳,对她而言,早已习惯也并无所谓。只是怕领导变更期间有什么疏漏,所以格外仔细,扑在公司琐事上。
等到空下来时,收到芋艿头他们的邀请。小学同学群组织一起过圣诞夜,有位男同学即将成婚,等同于他的婚前派对。
她跟在潘莉慧之后,在接龙里输入自己的名字再按下发送键。
没过多久,见到俞晚廷三个字也出现在接龙中。她点击头像,进入对话框,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上星期。
女孩不自觉联想到那个吻,急急按下圆键退出微信界面。
他,是一时冲动,还是?
望向办公桌面的蕾丝镜,她沉入了迷思。
CP小剧场
David Chung: 我也帅,可惜没当上男二。
(书荒必看)谭宁韵俞晚廷小说TXT无套路阅读
时间:2025-05-19 17:50: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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